第一百一十一章 楚国撤军，三晋与秦开战
<p>天色未明，嬴疾来到嬴驷临时寝宫，对着侍者问道：“王上安寝了吗？”</p>
<p>侍者躬身答道：“王上操劳了一整日，刚睡下。”</p>
<p>嬴疾的眼角往寝宫内看了看，宫内的灯火若隐若现。既然王上刚睡下，他也不便打扰，躬身道：“有劳了。”</p>
<p>说完，赢疾准备转身离开。</p>
<p>宫内传出一道沉稳地声音，“嬴疾，你来了吗？”</p>
<p>五国合纵攻秦，五国胜，秦国危。嬴驷面对国难，日夜焦虑。张仪为了秦国，有说燕国，他怎能安心入睡。</p>
<p>嬴疾停下脚步，答道：“是我”</p>
<p>“来了就不要走了。”嬴驷从宫内传出声音，“进来陪寡人坐坐。”</p>
<p>赢疾道：“喏。”</p>
<p>紧闭地宫门，被人打开。嬴疾走了进去，宫门又一次合上。宫内的灯火，全部都亮了起来。</p>
<p>嬴疾躬身行礼，问道：“王上，你一整夜都未曾合眼。”</p>
<p>“国难当头，寡人如何能安睡。”嬴驷用拇指，揉了揉眼角，抬起头看着对方，声音有些疲惫，“你深夜来见寡人。莫非是张仪有说燕国传来了消息。”</p>
<p>嬴疾点了点头。</p>
<p>嬴驷未曾在嬴疾脸上看出半分喜悦，似乎已经猜到张仪有说燕国失败。张仪本人也成为了燕军的俘虏。也许，天色一亮，张仪的人头便被五国联军用来祭旗示威。</p>
<p>想到此处，嬴驷惆怅地呼出一口冷气。</p>
<p>嬴疾见王上额上愁云密布环绕，忙道：“王上，燕国退兵了。”</p>
<p>“什么。”嬴驷的眼眶荡漾着泪水，脸颊瞬间涌现出笑容，“张仪有说燕国，成功了。”</p>
<p>嬴疾点了点头，“王上，臣从斥候哪里得知，燕国连夜撤军。燕军大帐，空无一人。”</p>
<p>嬴驷总算盼来了好消息，精神振奋道：“张仪不愧是是纵横家的弟子。”</p>
<p>“可不是吗？”嬴疾接话道：“张仪不顾自身安危，前往燕国有说，凭借一张巧嘴。不但劝退了燕国，还化解了我国的劣势。”</p>
<p>嬴驷笑道：“燕国退兵，联军士气必定会受到沉重地打击。”</p>
<p>嬴疾道：“王上，燕国退兵，张仪是我国的大功臣。张仪那张嘴太厉害了，抵得上千军万马。”</p>
<p>嬴驷笑道：“张仪岂是千军万马能比。”</p>
<p>嬴疾点头道：“曾经我认为，上战场与敌人搏杀，方显好男儿本色。此刻，我才明白，张仪之所为，也不失大丈夫的身份。王上，张仪归来，要重赏。”</p>
<p>“哈哈哈。”嬴驷见他称赞张仪，实在难得，乐道：“你觉得寡人应该如何重赏于他。”</p>
<p>嬴疾坏笑道：“张仪是不世之才，娶了一个丑妇为妻。我们送美人、财物给他太俗了。”</p>
<p>嬴驷纠正道：“张仪不是不爱惜美人和财物，而是家有一虎，他得罪不起啊！”</p>
<p>张仪家中的那只母老虎的确太可怕，任何人都敢撕咬。张仪身居高堂，地位身份显赫，但也不敢对家中的母老虎说一个不字。</p>
<p>嬴驷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，叹道：“有个母老虎管着，有时候也挺好的。”</p>
<p>“张仪时常说自己乃势利小人，依我看啊！他也算是大丈夫。堂堂七尺男儿，竟然是一位怕老婆的主。唉，败笔，败笔啊！”嬴疾忍不住笑出了欢快地声音。</p>
<p>“不许取笑他人。”嬴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。</p>
<p>嬴疾问道：“王上准备赏张仪什么。”</p>
<p>“女为知己者容，士为知己者死。”张仪要什么，嬴驷岂能不知，正色道：“张仪平生所愿，是功成名就，扬名天下。寡人的志向是出函谷，降服三晋，压制楚国，与齐国争天下，成为诸侯伯长。”</p>
<p>嬴疾惊骇道： “王上的意思是…”</p>
<p>“没错。”嬴驷郑重道：“张仪要的是功名利禄。寡人就给他一个舞台，让他施展平生所学。”</p>
<p>对于明主而言，欲建立不世功勋，千秋基业，他需要得贤臣，以争天下。对于大才之人而言，择明主，方能施展平生所学，实现胸中的伟志。</p>
<p>怀才不遇，壮志难酬对于一个身怀大才之人来说是何等的孤寂、悲凉。</p>
<p>嬴疾问道：“王上，燕国退了，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。”</p>
<p>嬴驷走到用泥土堆积地军事地形，指了指五国联军的分布，唇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，“五国联军攻我函谷至今，我们憋了这么久，是时候将联军施加给我们的耻辱，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”</p>
<p>嬴疾问道：“王上准备对联军开战？”</p>
<p>“不错。”嬴驷霸气道：“开战。”</p>
<p>公孙衍坐在大帐内，召集韩、赵、燕三国诸将商议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。赵将赵歇、韩将韩鹏皆已到来。</p>
<p>燕将姬平却迟迟不见踪影。当燕国撤军的消息，传入众人的耳里，公孙衍气得胡须乱颤。</p>
<p>众人怒气未消，很快得到了第二个坏消息，楚国也撤军。</p>
<p>原来，张仪以厉害关系有说燕国，燕将姬平毕竟年轻，容易糊弄。但楚国和燕国的情况是不一样的。</p>
<p>秦、楚两国建国数百年，两国也是春秋五霸之一。楚、秦两国既有争斗，也有合作。</p>
<p>楚平王曾是一位有作为的君主，但晚年贪恋女色，重用佞臣，先是强占儿子迎娶的秦女，后又听信谗言，杀害太子和太傅伍奢。</p>
<p>伍子胥见父兄死于楚平王之手，发誓荡平楚国，为父兄报仇。</p>
<p>伍子胥逃亡吴国，帮助吴国公子光登位，并献上扰楚疲楚之计谋。</p>
<p>吴王阖闾以伍子胥、孙武为将，讨伐楚国。</p>
<p>吴国连战连胜，大败楚军，攻破了楚国国都郢都。吴国创下了攻破万乘之国的先例。</p>
<p>伍子胥鞭尸楚平王，得以报父兄之仇。若非秦国派兵救楚，楚国亡了。</p>
<p>今日之楚，非当日之楚。楚、秦两国的友好，也不会长久地存在下去。</p>
<p>秦国为了自身利益借助国势，欺压楚国。楚国经过数代人的努力，成为南方大国，自然不甘心被秦国压制。</p>
<p>楚国出兵函谷攻秦，是秦、楚两国矛盾到了要用武力解决的时候。</p>
<p>张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，想到了一个计谋，那就是对楚国，既要来软的有说他们，又要来硬的用武力逼迫。软硬兼施，方能劝楚国退兵。</p>
<p>秦、楚两国交战，韩、赵、魏、燕四国联军作壁上观，楚国见情况不利已，下令撤军。楚将昭阳回到营帐见联军为了保存实力隔岸观火，还出言讥讽，心中愤怒不已。楚军上下，也是一片愤怒。</p>
<p>楚军打战不顾生死，但这一仗，打得太不解气了。秦国派出两万人加入战场攻楚，韩、赵、魏、燕四国联军若能派出几万人加入战场，攻破函谷指日可待。</p>
<p>昭阳正在帐中发泄心中的怒气。忽然，有人来报说秦国那边来人了。</p>
<p>昭阳一听秦国二字，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。他要听听秦使会说点什么，对着来者道：“喊他进来。”</p>
<p>秦使张仪走进了楚国大帐，问道：“昭阳将军何在。”</p>
<p>楚将昭鼠怒道：“大胆，何人安敢如此放肆。见了我家将军，为何不跪。”</p>
<p>张仪也不害怕，语调蔑视道：“我是秦使，见了楚王尚且不跪，怎会跪区区将军。”</p>
<p>昭阳恫吓道：“竖子，你不怕我杀了你吗？”</p>
<p>“人生在世区区数十载。”张仪自然知晓昭阳武人的脾性，漠视道：“苟延残踹地活着，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。”</p>
<p>“好，有胆量。”昭阳端起一樽楚酒，“我愿意和有胆量的人打交道。你身为秦使，来我楚军大帐，是为何事。”</p>
<p>张仪刚要开口，昭阳又道：“要我猜猜你的来意。该不会是秦国力不从心，派你来有说，劝我退兵。”</p>
<p>张仪静默不语，心道：“楚国比燕国难对付。”</p>
<p>昭阳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，漠然道：“如果你是为此事而来，你还是免开尊口。秦国和楚国只会血战到底。”</p>
<p>张仪淡淡地问道：“秦国和楚国交战，楚国能够得到什么好处，将军又能得到什么好处。”</p>
<p>昭阳喝道：“击败秦国，楚国扬名诸侯。我也能建功立业。”</p>
<p>张仪笑道：“楚国和秦国血战到底，只会两败俱伤。三晋和齐国便会坐收渔利。楚国伤了元气，便不是三晋和齐国的对手。”</p>
<p>昭阳端起酒樽，咕噜一声，一饮而尽，“废话不多说，你回去告诉嬴驷老儿。要战便战，少费口舌。大丈夫只在疆场，一决高下。”</p>
<p>张仪问道：“将军真的愿意和秦国，拼个你死我活，落得两败俱伤。”</p>
<p>昭阳将酒樽放在案几之上，嘲讽道：“啮桑会盟，你不是放言要与我楚国以争天下。你不是说，秦国的剑天下无敌吗？我倒要看看，是你秦人的剑锋利，还是我楚国的剑锋利。”</p>
<p>“那日是我狂言而已，时隔至今已有些时日。将军，还记在心上。”张仪话锋一转，冰冷道：“将军亲自领军与秦军交锋。秦人与楚人的剑谁更锋利，将军心中想必已然有数。”</p>
<p>“秦国仗着人多罢了。”昭阳哼了一声道：“张仪，你是来笑话我的。”</p>
<p>“我是为了将军而来。”张仪凝视着昭阳那双虎眼，毫不惧色，“楚国国法，将军不会忘了吧！”</p>
<p>楚国先祖鬻熊，是西伯侯姬昌的老师。</p>
<p>西伯侯姬昌死后，其子姬发继承君位。姬发励精图治，以姜尚为军师，出西岐，兵发朝歌。牧野一战，灭了商朝，定都镐京，建立西周，后人称之为武王伐纣。</p>
<p>周武王虽然灭了商国，但商国的国土面积太大，效忠商国的诸侯依然存在。为了守住打下来的江山，姬发大肆分封诸侯。然而，周武王却忘记了君父的老师鬻熊。</p>
<p>及至周成王长大后，方才想起鬻熊的功德。周成王指着南边一块荒芜人烟的土地，赐给其曾孙熊绎，赐子爵，封地于荆蛮。</p>
<p>楚子熊绎以丹阳为国都，占地五十里，成为楚国的开国国君。楚国开始了，筚路蓝缕，以启山林，艰苦的创业历程。</p>
<p>楚国为了得到周天子的认可，大肆拓展疆土，上书周王，提高爵位。周天子讥讽楚国为南蛮置之不理，中原诸侯也鄙视它。</p>
<p>楚国经过数代人开疆拓土，索性自立为王，与周天子分庭抗礼。</p>
<p>天无二日，周天子为了自身颜面，号召诸侯国共同讨伐楚国。楚国不但不屈服，反而向天下诸侯宣战，并打败了周天子的精锐。楚国不但自立为王，还出兵问鼎中原。</p>
<p>楚国建国乃方圆五十里。经过数代人的努力，成为南方大国。其一除了楚人悍勇善战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，那就是楚国有个传统…楚之法，覆军杀将。</p>
<p>若是打败战，主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，必须自杀以谢国人。</p>
<p>楚国君王为臣子定下这个规矩，一是为了树立君王无上的权威。二是给臣子施加了一种无形的压力。三是有利于激励将领作战的勇气，从而有利于对外扩张。</p>
<p>城濮之战，楚国战败。楚令尹子玉，因兵败引咎自杀于归途中。</p>
<p>“楚国国法，兵败者死。”昭阳身为主将自然不会忘了本国的国法，怒色道：“张仪，管好你的那张嘴。”</p>
<p>张仪无所谓地说道：“将军身为楚国令尹，楚王之下，百官之首，位极人臣。将军，你真的愿意抛下用战功得到的一切。”</p>
<p>昭阳静默不语，琢磨这句话。</p>
<p>张仪笑道：“将军联合韩、赵、魏、燕攻秦不是明智之举。将军莫非忘了，楚军与秦军搏杀。其他四国联军又做了什么。”</p>
<p>昭阳想起这件事，怒气涌于脸上，鼻息沉重。</p>
<p>张仪见昭阳动容，想必是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，续道：“将军领兵攻占襄城，取魏八城，洗刷了魏人施加的径山之耻。将军也是一战成名，楚王封为令尹。将军占据令尹之位，是否觉得如芒在刺。”</p>
<p>昭鼠见状，喝道：“将军休要听他胡言乱语。”</p>
<p>张仪厉声道：“是我胡言乱语吗？将军攻秦不利，折损太多楚国将士，归国后又会落得如何下场。”</p>
<p>昭阳问道：“张仪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</p>
<p>张仪见他脸色柔和，语调温和道：“张仪建议，秦、楚两国交战，不分胜负，将军英明尚存，不如撤军方为上策。”</p>
<p>张仪以两军交战，不分胜负，也算是给楚国一个台阶下。</p>
<p>昭阳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，撤与不撤，都关系着日后的声望，也不敢贸然做决定。若能全身而退，他也不会承担战败之名。</p>
<p>就在此时，楚将景翠急色走了进来，靠近昭阳耳边低语。昭阳闻言，瞳孔睁大。</p>
<p>原来，张仪来到楚军大帐的同时。秦将司马错率领秦军偷袭了楚国的大后方，楚人粮草被烧。楚国粮草已断，军心不稳。</p>
<p>昭阳已经意识到了局势不利于自己。但楚国身为合纵长，下令撤军，如何给中原诸侯交代。</p>
<p>张仪似乎洞察出了他的心意，又道：“将军，燕国已经撤军了。”</p>
<p>燕国率先退兵，那么楚国也不用担负昔日登台的誓言。昭阳再三考虑，接受了张仪的条件，下令撤军。</p>
<p>燕国、楚国同时撤军，韩、赵、魏三国便站在了秦国的对立面。</p>
<p>韩鹏见不能取胜，进言道：“犀首，大势已去，我们也撤军吧！”</p>
<p>赵歇仰天长叹道：“此次乃灭秦的大好时机。可惜啊！可惜。”</p>
<p>韩鹏也道：“他日重整旗鼓，我们在兵发函谷。”</p>
<p>“哈哈哈哈。”公孙衍虽不甘心，饭也无能为力，惨笑道：“可惜啊！可惜。”</p>
<p>公孙衍有说诸侯攻秦，谋划了这么久，落得这样的结果，他心如寒冰。</p>
<p>韩鹏安慰道：“犀首不必心灰意冷，我们会回来的。”</p>
<p>此去之后，还能回来吗？</p>
<p>犀首长叹道：“难啊！难啊！”</p>
<p>赵歇问道：“犀首，我们该怎么办，撤退吗？”</p>
<p>“不能撤。”公孙衍恢复了神色，掷地有声道：“我们一撤，秦人便会疯狂反扑。我们只有和秦人打一战，以展示我三晋的实力，方能保住有生力量。”</p>
<p>韩鹏、赵歇也不想就这样回国，异口同声道：“那就和秦人开战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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