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归谷
<p>公元前314年，秦军趁着夜色渡过大河，势如破竹击败赵国河岸驻军，奇袭蔺、离石等重要城邑。形势按照这样发展下去，晋阳之地，早晚都是秦国囊中之物。</p>
<p>秦将嬴疾在离石，摆下酒宴一边犒劳有功将士，另一边部署新的作战命令。</p>
<p>嬴疾端着酒樽面向众人，朗声道：“我军数战告捷，乃诸将之功。诸位，请饮了杯中酒。”</p>
<p>众将高举酒樽，向前一送，齐声道：“请。”</p>
<p>嬴疾心情大悦，仰着脖子，一饮而尽。侍者上前为嬴疾重新斟满一樽酒，躬身退下。</p>
<p>“愿我们早日夺下晋阳，以报王恩。”嬴疾再次高举酒樽，扬声道：“祝我大秦千秋万世。”</p>
<p>“祝我大秦千秋万世。”众人齐声高呼。</p>
<p>说完，众人将杯中之酒，再次一饮而尽。</p>
<p>嬴疾放下酒樽，眼神从左往右快速扫向众人，问道：“晋阳赵军已经得知蔺城、离石被我军攻占。赵军也会调整战略与我军展开大战，伺机收复被我军占领土地和城池。我预计很快赵军就会有大的动作。下一步，我们该如何攻打赵军，夺取晋阳。”</p>
<p>“末将愿领三万人马，攻取晋阳。”</p>
<p>嬴疾摇了摇头道：“晋阳乃赵国旧都，也是赵氏龙兴之地。据斥候探听消息，晋阳城内守军有十万。晋阳城固若金汤，护城河宽且深。我们这点军力是攻不下晋阳城。”</p>
<p>“魏齐联军攻打赵国。赵肃候语掘河水以退敌，齐魏联军落得大败。今日，我们亦可效仿赵国，掘河水以淹晋阳城。我们引大河之水，水淹晋城。纵使晋阳有十万大军，也抵不住滔天大水。”</p>
<p>“以水代兵，攻打晋阳的确是条妙计。”嬴疾道：“一百年前晋国四卿之首智氏一族也曾掘河水淹晋阳城。赵氏和智氏在晋阳大战，这些事你们可曾听过。”</p>
<p>晋阳之战，发生在公元前455年。正是春秋、战国交替之际。中原霸主晋国内部四个强卿大族智、赵、韩、魏，为争夺统治权益，兼并对手而进行的一场战争。</p>
<p>四卿之中，智氏势力最大，其主智伯在朝专权。智氏以索地为名，联合韩魏组成三族连军，攻打赵氏。</p>
<p>赵氏首领是赵无恤。赵无恤率领部族前往人心向赵之地晋阳据守。赵军依托城墙工事，坚守三月，联军始终未能攻克。</p>
<p>智伯见强攻无效，改用围困及水攻的战术，决开汾水灌淹晋阳城。大水淹没城内长达三年之久。然，晋阳城仍旧固若金汤，傲然屹立。赵氏凭借晋阳城，策反韩魏，以河水倒灌，反而灭了智氏一族。</p>
<p>智氏掘汾水淹晋阳城，反被汾水所淹。智氏也被赵氏击败，智伯首级被当成酒器。智氏自掘坟墓，被天下诸侯耻笑。晋阳一战不仅成就了赵无恤的声威，也让晋阳城名扬诸侯。百年前，水攻之策尚不能奏效。百年后，以水攻这座赵氏城池，岂能奏效。</p>
<p>晋阳被称之为攻不破地城池。</p>
<p>嬴疾否定了以水攻晋阳，以稳打稳扎地战略，朝晋阳进军。若能与中都、西阳一带秦军，联合夹击。晋阳何愁不破。此时有个问题摆在嬴疾面前，大军要往东推进。阳邑等地赵军南下断其归路，秦军便会面临全军覆灭之险。</p>
<p>嬴疾道：“哪位将军，愿率领我军将士，灭掉阳邑以北赵军。保证我军后方无忧。”</p>
<p>“末将愿往。”一位粗狂地汉子挺身而出。</p>
<p>“阳邑以北赵军有数万。”嬴疾问道：“乌获将军，你要多少人。”</p>
<p>乌获伸出五根粗壮地手指道：“五千将士足矣。”</p>
<p>“末将愿跟随乌获将军，一同前往阳邑，歼灭赵军。”</p>
<p>“阳邑赵军对我军威胁甚大。”嬴疾叮嘱道：“乌获、张若两位将军，攻打阳邑及以北地赵军，我就交给你们了。”</p>
<p>“喏。”</p>
<p>“明日，你们领五千人马，前去攻打阳邑一带赵军，确保我军后路无忧。”</p>
<p>“喏。”</p>
<p>翌日，晨阳出升。嬴疾亲自送乌获、张若出城。</p>
<p>一人道：“将军为何将攻打阳邑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。”</p>
<p>“阳邑赵军不足为虑。”嬴疾注视着天边一朵云彩，“就当送秦相一个面子。”</p>
<p>......</p>
<p>秦军渡河，不出十日，攻占赵国蔺城、离石等地，消息传入晋阳。晋阳城内弥漫着一股恐慌地气氛。城内也流传着十万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，晋阳是守不住了。</p>
<p>商贾、百姓素闻秦军残暴，以首级封赏军功，早已经害怕不已。听闻秦军要来，一片惊慌，收拾行李，打算逃亡他国避难。</p>
<p>蝼蚁尚且偷生，何况人呼？好在有肥义、李兑和晋阳官吏以巧妙地方式处理，晋阳城内也没有发生大的乱子。晋阳军心得以稳定。</p>
<p>处理完晋阳城内之事，肥义、李兑来到晋阳别宫面见赵君。</p>
<p>赵雍道：“秦军西来，百姓恐慌。我军未战，已乱了阵脚。”</p>
<p>肥义道：“君上，安定民心最好方式就是将秦军击退。”</p>
<p>赵雍问道：“你们有什么好计策。”</p>
<p>“君上请看。这是晋阳一郡全图。”李兑展开堪舆图道：“晋阳群山环绕，河流沟谷众多。秦军想要攻打晋阳，吕邑是必经之路。吕邑有两万将士再加上晋阳郡主率领地五万将士，又是晋阳郡主亲自把守。秦军难以通过吕邑，攻击晋阳。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派人去联合阳邑以北之众，取道蔺城，烧毁秦人浮桥，断其归路。秦人军心必会大乱。秦人一乱，我们一战不仅可以洗刷耻辱，还能收回城池和土地。”</p>
<p>赵雍看着地图，琢磨良久道：“派何人前往阳邑。”</p>
<p>李兑默不作声，他献上计策，但他不想折腾自己翻山越岭前往阳邑。</p>
<p>“十五年前，秦人来犯。夺我蔺城、离石。今，复来之。我曾跟随先君收复失地，到过阳邑。”肥义洞晓了李兑地心意，主动请命道：“没人比我更合适。君上，臣愿往。”</p>
<p>“辛苦你了。阳邑及北地之众，任由你调遣。”赵雍寻思片刻，心里也做了最坏地打算，“阳邑有失，你可自行调遣军力与秦军作战。”</p>
<p>“阳邑关系重大，秦人也会调集兵力攻打它。”肥义再拜道：“君上，臣决定马上启程，以免误了战机。”</p>
<p>“你要多少人马？”</p>
<p>“五十人足矣。”</p>
<p>“好。”赵雍道：“寡人等着你的佳音。”</p>
<p>......</p>
<p>乌获、张若二人，领着五千军士，浩浩荡荡往北而行。</p>
<p>“张将军，赵地如此之美。可惜马上就是我秦国的。”乌获笑道：“皆说赵氏一族，能征善战，民风彪悍，崇尚武力。赵军面对我大秦锐士，也不过如此。”</p>
<p>“是啊！赵氏能人居多。赵武、赵鞅二人，乃天下叱咤风云地人物。天下诸侯，莫不看赵氏一族的眼色。其后，亦有简襄之烈为世人传颂。赵成候种、赵肃候语父子二人也是能征善战，搅得天下诸侯不得安宁。如今，赵国东边打不过齐国，西边打不过我秦国，南边魏国也能抵挡赵国南下争霸中原。就连被中原诸侯鄙夷地中山国，赵国也奈何不了。”张若感叹道：“赵氏英明，一去不复返啊！”</p>
<p>“赵氏管理不好自己的土地。”乌获朗笑道：“我秦国可以替赵氏管。”</p>
<p>“乌获将军说得对。”张若应和道：“赵氏管不住土地，我秦国管之。”</p>
<p>“攻下阳邑，高官厚禄指日可待。”乌获道：“张将军，到时候你在秦相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。”</p>
<p>“好说，好说。”张若问道：“乌获将军，阳邑有两万赵军。你打算如何取之。”</p>
<p>“赵军人多又如何，一群乌合之众。”乌获鄙夷道：“我大秦将士无人能敌。赵人来多少，我杀多少。”</p>
<p>两人说话之际，来到一片峡谷。张若制止大军前进，注视着峡谷变化。乌获问道：“张将军，怎么了。”</p>
<p>张若问道：“乌获将军，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吗？”</p>
<p>“不过是座峡谷罢了，管他叫什么。”</p>
<p>“赵人称这里为不归谷。其意便是进去了出不来。”张若指着险峻悬崖峭壁，愁道：“此地，乃天然所成。最宽处能容得下三匹马车通过，最窄楚可容下两人并肩而行。如果赵军在这里埋下伏兵，倚仗地势阻击我们。我军危矣。”</p>
<p>“赵军早已经被我秦军之威吓破了胆，逃命还来不及。怎会想到在此处设下伏兵阻击我军。”乌获道：“张将军，你未免太小心谨慎了。”</p>
<p>“身在险地，不小心谨慎点。不归谷，怕真的是我等葬身之地。我啊！还想回到秦国喝美酒，抱美人。可不想葬身在荒郊野岭，被畜生食之。”张若肃然道：“全军戒备。”</p>
<p>数十名秦军在谷口摆下阵势，高度警戒。</p>
<p>张若指着悠长狭窄地谷道，“来人探路。”</p>
<p>数十名秦军前去谷道探路。不多时，秦军探路回来，“将军，谷中无人。可以通行。”</p>
<p>“张将军，我就说赵人没胆量吗？”乌获发出命令，“大军向前推进。”</p>
<p>“哈哈哈哈。”张若讥笑道：“如此好的地势，赵军弃之不用。赵氏啊！真是无一血色男儿”</p>
<p>乌获、张若花了小半个时辰，走出不归谷，往前行走三里，便是赵国的阳邑。乌获立马指挥大军，攻打阳邑，连续攻了三日，亦不能取胜。张若见阳邑守军建在要塞之处，攻了三日无果，言道：“阳邑易守难攻，城内又有两万赵军。现在我们所带粮食也不多了。乌获将军，此战我们没有胜算，撤军吧！”</p>
<p>“我们就这样回去，主将岂能放过我们。”</p>
<p>“我们是秦相之人 ，赢疾能拿我们怎么样。”</p>
<p>乌获思虑片刻，方道：“撤军。”</p>
<p>“启禀将军。”一士卒道：“秦人撤军了。”</p>
<p>“命令公孙将军，截住秦军归路。”阳邑守将赵瑛怒色道：“我要这些秦军，有来无回，全部命丧不归谷。”</p>
<p>公孙义携着将士来到阳邑，并将离石陷落地消息告诉了阳邑守将赵瑛。赵瑛和赵庄在北疆代郡相识，感情深厚。当赵瑛得知秦人偷袭离石，杀死赵庄，悲痛不已。赵瑛一边加紧修葺工事，提防秦人；一边鼓舞士气，立誓报仇。今，五千秦军前来，赵瑛怎能让他们离去。</p>
<p>公孙义得到命令，见秦军进入不归谷。轰隆一声巨响，大石从天而降，挡住谷口。大石和箭矢漫天飞舞。秦军死上无数，哀嚎遍野。乌获、张若领着一百将士突围而出。乌获望着谷口，“我数千将士就这样没了。”</p>
<p>张若上前道：“乌获将军，留得青山在，今日赵军施加地耻辱，来日我们加倍的讨回来。我们再不走，赵军追上来了，谁也走不掉。”</p>
<p>乌获悲愤，嚎叫道：“走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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