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六章 中原大战（下）
<p>秦、楚两国再次开战。</p>
<p>韩、魏、越三国加入了以秦国为核心的军事联盟。齐国为了自身利益，联合宋国，围攻魏国。齐、楚、宋三国也结成军事联盟。</p>
<p>在燕国，赵国和公子职联盟对抗姬平和齐、中山两国联盟。一时间，中原局势大乱，天下形势骤然紧张了起来。</p>
<p>一场史无前例、声势浩大的中原大战，一触即发。其战线绵延达数千里。</p>
<p>楚王见韩、魏加入了魏国阵营，以景翠为将，围困韩国雍城。齐国联合宋国，围困魏国的煮枣。楚将昭阳、昭鼠、唐昧一举攻破商南、商邑、商州，直指蓝关。</p>
<p>与此同时，在东部，楚将昭滑、柱国熊彪在淮南、淮安与越军展开激战，五战三胜。</p>
<p>越王无疆率领大军撤回广陵伺机再战。昭滑、熊彪趁机兵发广陵和江都。</p>
<p>秦将司马错率领巴蜀联军，也被楚将昭雎阻截。战杜陵，克渭南，抵蓝关。战场形势，对楚、齐、宋三国联军，一片大好。</p>
<p>秦王驷面对战场不利形势，只好一面答应归还汉中、商於之地求和。另一面以河东之地，贿赂魏、韩，催促魏、韩联军南下江汉，以减缓秦军的军事压力。</p>
<p>韩国被楚将景翠围困。魏国被齐、宋联军围困。秦将嬴疾为了打破僵局，提出分兵先救韩，再救魏。然后，再让韩、魏联军攻打楚国兵力薄弱的江汉地区。韩、魏攻楚江汉，楚国战线崩溃，秦国之危可解。</p>
<p>秦王驷也无计可施，应允了嬴疾的提议。</p>
<p>秦王驷尚未得到韩、魏两国出兵江汉的消息。秦国和楚国在蓝田关，已经发生了多次血战。</p>
<p>秦王驷亲眼目睹太子荡、魏章、甘茂、司马错等一个个败给了楚军，秦军一波波倒下。一夜之间，秦王驷长满了白发，大病一场。</p>
<p>是夜，天愁地惨，月色无关。蓝田关城外战鼓雷鸣、杀声震天。</p>
<p>秦王驷穿着战甲，在两名宦者的搀扶下，步履艰难地走出庭外，仰望着孤悬的明月，“寡人不负秦国，是上天负我。”</p>
<p>太子荡见父王语调悲凉，轻声道：“父王。”</p>
<p>秦王驷瞪着他，问道：“我们会输给楚国吗？”</p>
<p>太子荡热气上涌道：“秦国是战无不胜的。”</p>
<p>“寡人曾经也是以为，秦国是战无不胜。”秦王驷双眸惆怅，“此次，楚国倾巢而出，秦国危矣。”</p>
<p>太子荡也明知眼下的局势不利于秦国，但他少年心性，岂能认输。再者，他也不想让父王担忧，“请父王安心。孩儿点起兵马，杀向楚军。”</p>
<p>秦王驷艰难地抬起手，制止道：“荡儿，秦国的明天，寡人怕看不到了。”</p>
<p>太子荡闻言，惊道：“父王青春鼎盛，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。”</p>
<p>秦王驷，嘱道：“荡儿，秦国…寡人就交给你了。”</p>
<p>太子荡不明白父王话中的意思，左右看了看。甘茂朝他微微点头，太子荡方上前跪道：“喏。”</p>
<p>秦王驷又对着左右人道：“荡儿和秦国，寡人拜托诸位了。”</p>
<p>众人闻言，齐刷刷跪在地上，“喏。”</p>
<p>“寡人不曾负秦国。”秦王驷拔出长剑，仰天怒喊道：“是上天负了寡人。诸位，随寡人一起，斩杀楚人。”</p>
<p>言毕，秦王驷气急攻心，口中喷出一道鲜明的血液，庞大的身躯终于倒下。</p>
<p>秦王驷病倒，不醒人事。众人见之，一片慌乱，连忙送回庭内。正在众人慌乱之际，张仪从咸阳带了五万新军赶来。张仪来到秦王驷卧榻前，见王上昏厥，口不能言。</p>
<p>少许，张仪走出内室。</p>
<p>众人道：“张相，大战之际，王上病倒。我们该如何是好。”</p>
<p>张仪问道：“王上说了什么。”</p>
<p>甘茂道：“王上将太子和秦国拜托给我们。”</p>
<p>张仪道：“诸位，王上病倒的消息，事关秦国社稷，不可走漏半点风声。”</p>
<p>众人齐声言喏。</p>
<p>魏章问道：“张相，现在我们该怎么办。”</p>
<p>张仪不答，反问道：“韩、魏两国可有消息。”</p>
<p>甘茂摇了摇头道：“大庶长尚未传回消息。”</p>
<p>嬴疾带兵支援韩、魏已经有些时日。韩、魏那边尚未有半点消息。张仪自感大事不妙，面向太子荡，拱手道：“太子，我们不宜和楚国再战。”</p>
<p>甘茂惊道：“秦相是打算向楚国求和？”</p>
<p>张仪正色道：“正是。”</p>
<p>魏章问道：“楚国悉国之兵伐我，如今战场形势一片大好。岂会和我们言和。”</p>
<p>张仪道：“秦、楚一战，楚国也伤亡惨重。楚王胸无大志，也没想过灭掉秦国。”</p>
<p>太子荡道：“楚国倾国之兵，伐秦。难道不是为了灭秦。”</p>
<p>张仪面对众人，语调不快不慢，“楚国悉国之兵伐我，一是为了收复失地，以报丹阳惨败之耻；二是为了向天下诸侯表明，楚国不可欺；三，我们多次败给楚国。楚王也知道秦国不足以威胁楚国的地位，楚王正在等着我们去求和。”</p>
<p>甘茂点了点头道：“张相，说得有理。”</p>
<p>张仪注视着太子荡，“太子，求和是要有条件的。”</p>
<p>太子荡问道：“什么条件。”</p>
<p>张仪答道：“除了归还汉中郡，还要割一半商於之地给楚国。”</p>
<p>不等众人商议，太子荡下令道：“父王相信张相，本殿下也信你。求和之事，我就交给你了。”</p>
<p>张仪领命道：“喏。”</p>
<p>张仪携带重金，来到楚国阵营，面见楚将昭阳。</p>
<p>昭阳取笑道：“张仪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</p>
<p>张仪笑道：“是啊！张仪有些时日没有见过令尹。”</p>
<p>昭阳脸色一沉问道：“张仪莫非秦国待不下去了，想要来我楚国发展。”</p>
<p>张仪摆了摆手道：“不是相位之尊，张仪是不会去的。令尹也不想张仪去楚国吧！”</p>
<p>昭阳见言语之中不能讨到便宜，冷声道：“说吧！来我军干什么。”</p>
<p>张仪掏出一封国书，抛出两个字，“求和。”</p>
<p>昭阳也不示意手下的人去接国书，蔑视道：“楚国是战胜者，岂会接受求和。张仪是你糊涂了，还是我糊涂了。”</p>
<p>张仪道：“我没有糊涂。”</p>
<p>昭阳喝道：“你的意思是说我糊涂了。”</p>
<p>张仪脸色无畏答道：“令尹是否忘了，屈氏一族在楚国显赫了数百年，如今风光不再。令尹大人，也想昭氏一族，重蹈屈氏一族的后尘吗？”</p>
<p>昭阳怒斥道：“放肆。张仪，你休要胡言乱语。”</p>
<p>张仪问道：“丹阳一战，屈氏为何会败。令尹是聪明人，岂能不知。”</p>
<p>昭阳不答，陷入沉默。屈氏为何会败，真的是秦国天下无敌。经过此战，昭阳也觉得秦国不过如此。</p>
<p>张仪见他神色微动，续道：“令尹是楚国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，地位显赫无比。令尹大破秦国，声威显赫。回到国内，楚王会封赏令尹什么。”</p>
<p>昭阳心道：“纵横家好生厉害。”</p>
<p>张仪有意停顿少许，又道：“张仪猜测，楚王会觉得封侯，也不能满足令尹。也许，楚王会画出数百里土地赠送给令尹，裂土封国。”</p>
<p>令尹知晓楚王的心性，贪婪多疑。张仪之言，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。</p>
<p>楚国朝堂由屈、昭、景三族把控，如今屈氏在楚国地位，已经被昭氏取代。楚王必会忌惮昭氏。</p>
<p>丹阳一役，虽说是秦国灭了屈氏。何尝不是，楚王利用秦国，消除了屈氏的隐患。屈氏走了，楚王下一个要除掉的对手会是谁，不言而喻是昭氏。</p>
<p>张仪见他沉默良久，想必是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，又道：“今之楚王，犹如当年的越王。赠送令尹一句话：狡兔死，走狗烹；飞鸟尽，良弓藏。”</p>
<p>昭阳认真琢磨这句话。如果没有秦国，昭氏一族岂能安然无恙位立楚国朝堂。沉思半响，昭阳脸色平静道：“张仪，求和是要有条件的。秦国开出的条件，不知能否让我心动。”</p>
<p>张仪闻言，心中大喜，“秦国愿意归还楚国的汉中郡，并割让商於一半的土地给楚国。这个条件，令尹满意吗？”</p>
<p>昭阳招了招手道：“此次会战，楚国浪费了许多人力、物力、财力，这点条件，我岂能满意。”</p>
<p>张仪见他狮子大开口，心里诅咒对方贪得无厌，脸上笑着回道：“令尹，请听我说完。”</p>
<p>“张仪还有什么补充的。”</p>
<p>“秦王除了归还汉中郡，割让一半的商於给楚国。此次会战的费用，秦国一力承担。吾王，还将河东之地，割十五座城给令尹，作为封地。”</p>
<p>昭阳笑道：“张仪，你欺骗了楚国一次，还想欺骗我一次不成。”</p>
<p>“张仪若欺骗令尹。令尹可挥师攻打秦国。”张仪摇头道：“秦国见识了楚国的实力，岂敢再欺。”</p>
<p>“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。”昭阳正色道：“秦国求和，我答应了。”</p>
<p>走出楚国的营帐，张仪露出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。</p>
<p>张仪走后，昭鼠问道：“令尹，秦人言而无信，你为何要答应议和。”</p>
<p>昭阳答道：“为了昭氏，为了楚国。”</p>
<p>昭鼠不解道：“我们好不容易攻破武关，剑锋直指蓝关。一旦议和，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。”</p>
<p>昭阳问道：“昭鼠，你有自信打下蓝田关吗？”</p>
<p>“我…”</p>
<p>“我们虽打败了秦国，但蓝田关内还有二十多万秦军。面对亡国之险，秦军定会誓死抵抗。昭鼠，你难道忘了。秦国是嬴姓赵氏子孙建立的国家。嬴姓赵氏子孙不向命运屈服，更不会屈服求和的。”昭阳叹道：“此战，我们也损伤了不少男儿。这场仗在打下去，不知还会死多少人。”</p>
<p>唐昧忽闻主帅求和的消息，闯进大帐，怒道：“主帅，我们不能和秦国求和。秦、楚之间，不是你亡，就是我亡。我们攻下蓝田关，就可直取咸阳。你们三族在朝堂上如何争斗，我不管。但事关国家利益，我绝不会置之不理。”</p>
<p>昭阳道：“唐将军，休要动怒。你先看看这份国书。”</p>
<p>昭鼠取来国书，递给唐昧。</p>
<p>唐昧打开国书，怒道：“什么。韩、魏两国出兵攻我江汉。”</p>
<p>“蓝田关，我们久攻不下。秦将嬴疾亲率五万将士，支援韩国。秦、韩联军击败景翠，解了韩国雍城之围。韩、秦联军，东进解了魏国煮枣之围。韩、魏两国见我们江汉地区兵力薄弱，乘机攻打。”昭阳见唐昧步步进逼，只好说出详情，“江汉危机，王上要我们与秦国速战速决。”</p>
<p>唐昧问道：“昭雎、昭滑、熊彪三人，在干什么。”</p>
<p>昭阳答道：“昭雎正在阻击司马错统领的巴、蜀、苴三国援军。昭滑、熊彪在东部，全力迎战越军。”</p>
<p>昭鼠也道：“国内尚有十几万将士，又有左司徒屈原、陈轸等人。韩、魏两国岂能动我分毫。”</p>
<p>“韩、魏联军二十万，是一股不容轻视的力量。国内十几万将士，是守卫郢都最后的力量。也是，我们可以调动支援各个战场的有效力量。这支力量和韩、魏开战。战事不利，便会牵连这个战场。”昭阳拿出最新的战报递给唐昧，又道：“韩、魏联军，攻占召陵，直逼邓。”</p>
<p>唐昧惊道：“韩、魏竟然突破了我国防线。”</p>
<p>“我们太大意了。”昭阳叹道：“我们的战场一直在秦国，忽略了江汉、南阳的防守。韩、魏才会趁机占便宜。”</p>
<p>唐昧道：“韩、魏突破江汉，我国形式危急。我们该怎么办。”</p>
<p>昭阳也知情况不乐观，摇头道：“秦国和越国牵制了我楚国兵力，盟国齐国既要应对秦、韩、魏三国。燕地，又要应对赵国和公子职联军。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，去围剿韩、魏。”</p>
<p>昭鼠骇道：“一旦，韩、魏攻下邓。这意味着我军的后路被切断。我军就会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。”</p>
<p>唐昧叹息道：“楚国落得这般田地，就是因为我们无信于中原诸侯。观泽、修鱼之战，我们若出兵支持三晋。岸门一战，我们若出兵支持韩国。楚国，怎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。”</p>
<p>昭鼠孤愤道：“如果不是韩、魏横插一脚，攻我江汉、南阳。攻破蓝田关、占据咸阳指日可待。可惜啊！韩、魏出手，便打乱了战局。攻破咸阳的大好时机，就这般错过了。”</p>
<p>“楚国一向被中原诸侯鄙夷。我们在中原是没有一个朋友。楚国要强大，要发展，只能靠自己。”昭阳脸色平静道：“唐将军，秦国已不再威胁到楚国的地位。你也不想看到我们和秦国打得两败俱伤，便宜中原诸侯吧！”</p>
<p>唐昧权衡利弊，也不在出言反对。</p>
<p>“唐将军，我们接受秦国议和。就等于将秦国这只猛虎，引向齐国。秦、齐大战，无论那方获胜，皆会削弱另一方的实力。获胜那方，也会付出沉重地代价。”昭阳看着地图，又道：“当务之急，还是尽快与秦国议和。我们方能挥师，围剿韩、魏，支援东部战场。”</p>
<p>唐昧、昭鼠虽心有不甘，奈何局势由不得他们。秦国这只猛虎引向齐国，也不失一个高明的主意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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