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八章 三晋恩怨
<p>秦国张仪提出齐、秦、楚三国连横，均分天下。魏国公孙衍提出，合纵诸侯，共同制横三国。</p>
<p>中原诸侯看似声势浩大，有实力的，并不多。除了韩、赵、魏及燕国占地千里，甲兵数十万。其他诸侯皆是小国。</p>
<p>公孙衍也明白，小国不与大国相争，这是存活的法则。无论是拥护齐、秦、楚三国，还是依附三晋。他们依附谁不重要，最重要的是能够保存国家。</p>
<p>小国图存，唯有如此。</p>
<p>卫国、鲁国、宋国等小国是绝对不会加入合纵，自取灭亡。再者，结盟非同小事，实力不济，胡乱凑在一起，不仅没有益处，反而还会增添许多麻烦。</p>
<p>公孙衍目视着天下兆舆图沉思良久，韩、赵、魏、燕四国可以联盟，而且实力还不弱。一旦四国合纵成功，声势浩大，也会压制齐楚秦。</p>
<p>但，怎样才能将离心背德的四国连为一体。公孙衍苦思冥想数日，方才想到一个方法，那就是尊燕、赵两国为王。一来是抬高燕、赵两国的身份，二来是缩短四国因为身份不平等带来的不便。</p>
<p>对于诸侯国而言，名分是最重要的。想当初，中原之地，只有一个王，那就是周王。楚国、越国称王，被中原诸侯鄙视了数百年。中原诸侯也兵伐大逆不道之人。</p>
<p>齐恒公九合诸侯，以匡天下，威名大振，也不敢推崇王道。晋文公勤王周室, 城濮败楚，制霸中原，也不推崇王道。魏国历经三代，魏罂去候称王，召集天下诸侯逢泽会盟。天下诸侯共同讨伐。齐国田因齐行王道，也是战火不断。</p>
<p>如今，周氏衰微，魏、齐、秦、韩等中原诸侯，推行王道。</p>
<p>翌日，公孙衍将自己的想法，以文书的形式，上呈魏王罂。魏王看完书信，点了点头，心情大悦。魏宫百官见魏国不久将来和燕、赵平起平坐，十分不满，出言弹劾公孙衍。</p>
<p>魏罂虽老，亦不糊涂。中原称王者，已经有好几国，燕、赵称王，又有什么关系。</p>
<p>魏罂难得清醒，独断朝纲，压制百官之言。魏王将合纵联盟，共同制衡齐、秦、楚三国之事。交由公孙衍一人负责。魏宫百官有很多人嫉妒公孙衍再次得势。然而，关乎国家安危，魏罂绝不会放纵他们肆意妄为。</p>
<p>韩、魏两国互尊为王，结为同盟。燕、赵两国实力也足以称王。至于，宋国实力弱点，倘若称王，必会让众人不服。</p>
<p>公孙衍决定拉拢魏、韩、燕、赵一同称王，缔结联盟。称王一事，干系重大，公孙衍决定亲自前往燕、赵有说。</p>
<p>公孙衍以魏使的身份出使赵国。公孙衍号称犀首，河西一战，名声传遍中原诸侯。赵雍在邯郸丛台宫以最高的礼仪招待公孙衍。</p>
<p>赵豹备好酒宴，招待贵宾。</p>
<p>宽大明亮的丛台宫殿上，几名身穿白色衣裳的巧灵美人，随着乐声起舞。音乐旋律令人陶醉，美人之舞，让人痴迷。众人一边饮酒，一边观赏舞姿，心情甚好。</p>
<p>一曲舞结束，赵雍高举酒樽，面向左右，“诸位，犀首远道而来，我们敬他一杯。”</p>
<p>公孙衍有点受宠若惊，赵君不是以魏使称呼他，而是亲切地喊他犀首。公孙衍举樽，朝着赵君的方向，拱了拱手，扬起脖子喝光了樽中之酒，赞道：“赵酒名不虚传，果真是好酒。”</p>
<p>赵豹笑道：“犀首，此酒还有一个名字。”</p>
<p>“哦。”公孙衍问道：“请赵相赐教。”</p>
<p>“丛台酒。”赵豹抚须含笑，“犀首觉得赵酒好喝，还是丛台酒好喝。”</p>
<p>公孙衍也是品酒名家，丛台酒与赵酒相比，各有风骚，一时之间都不知晓，究竟是赵酒好喝，还是丛台酒好喝。但论声名，赵酒早就传遍了诸侯列国，丛台酒却是默默无闻。</p>
<p>然，公孙衍品酒，是以酒好坏而论，不像其他名仕，注重酒的历史，出自何人之手。在这类人眼中，酒的历史越悠久。若是出自德高望重的人之手，此酒必会名声大噪。这类人饮酒喝的不是酒，是看酿酒的人。</p>
<p>公孙衍认为好酒，饮之让人荡气回肠，饮了还想再饮。</p>
<p>公孙接过侍者端过来的两杯酒，饮之神情舒畅，赞道：“都是好酒。”</p>
<p>丛台宫人闻言，一阵大笑。</p>
<p>赵豹闻言，又给犀首出了一个难题，问道：“犀首，这两杯酒，你能分得清那一杯是丛台酒，那一杯是赵酒。”</p>
<p>犀首闻言，顿时觉得好笑。品酒之人，不知酒名，只顾畅饮，那是酒徒所为，亦是庸俗之人。</p>
<p>犀首取过两尊酒，闻了闻酒香，在看了看酒的成色，指着一杯酒道：“此乃赵酒。”</p>
<p>“这杯酒乃丛台酒。”</p>
<p>侍者点了点头，表示犀首所言正确。</p>
<p>赵豹击掌，大笑道：“犀首，不愧是爱酒之人，一饮一看就知。”</p>
<p>犀首惭愧道：“我平生最爱饮赵酒。可惜，市面上流传的赵酒，皆是次品。上等赵酒只能在赵宫中才能喝到。即便是次等的赵酒，我也是爱不释手。”</p>
<p>赵雍见犀首对赵酒推崇之至，爱不释手，笑道：“寡人与犀首一同买醉，如何。”</p>
<p>“好。”犀首俯首击掌，语调激昂，“今日，我豁出去了，定要喝上几坛赵酒，才够痛快。”</p>
<p>众人闻言，又是一阵大笑。</p>
<p>公孙衍端起一樽杯酒，面向赵君，礼敬道：“赵君，诸侯列国之酒，我无不畅饮之。丛台酒，我是第一次饮。这么好的酒，出售列国，必会受到好酒人士的追捧。此酒只在宫中饮，未免太可惜了。”</p>
<p>“此酒，因丛台宫所酿制。寡人取名丛台酒。丛台酒历史太短，诸侯列国又无声名。丛台酒，流传诸侯列国，酒质不好，酒色不香不醇，岂不是惹天下诸侯笑话。”</p>
<p>“赵君，此酒乃好酒，上品。”犀首信誓旦旦地答道：“丛台酒必定会名震诸侯。”</p>
<p>“有犀首这句话，寡人放心了”</p>
<p>“我身在魏国大梁，皆听人说赵国的丛台宫，是何等气势恢宏，桂殿兰宫。又是何等的琳琅满目，贝阙珠宫。我心神向往之。”公孙衍望着大殿，感叹道：“今日一见，名不虚传。丛台宫，享誉诸侯，名动四海。”</p>
<p>赵雍闻言大悦，举着酒樽，抬手道：“犀首，请。”</p>
<p>“请。”</p>
<p>公孙衍也忘了自己喝了几坛赵酒，但他已有七分醉意。赵国诸臣也颇为惊讶，公孙衍的酒量惊人。丛台宫再坐的每一位，皆没有他的酒量好。好在是一群人和公孙衍喝酒，否则，醉倒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。</p>
<p>酒是喝痛快了，也该谈点正事。</p>
<p>公孙衍起身，行了一礼，语调严肃道：“赵君，此番我来赵国，是为了合纵而来。”</p>
<p>赵宫诸臣闻言，你看我，我看你，顿时酒醒。</p>
<p>“齐、秦、楚三国联盟，均分天下。我三晋的热血男儿，岂能答应。”公孙衍也不在乎众人惊愕的眼神，扬声道：“三国如此轻视我们。是可忍，孰不可忍，我们无需再忍。”</p>
<p>“犀首说的对。”赵豹闻言，也是精神一震，“三国轻视我们。堂堂三晋男儿，岂可由之，放纵之。”</p>
<p>“对，我们要给三国颜色瞧瞧。岂能让他们，均分天下。”</p>
<p>赵雍神情凝重，问道：“三国势大，我们应该如何应对。”</p>
<p>赵国诸臣，一片沉默。</p>
<p>公孙衍正色道：“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。”</p>
<p>赵豹急道：“犀首有什么好的计策，能够对付三国。”</p>
<p>公孙衍一字一句，充满力量，“合纵。”</p>
<p>众人惊呼道：“合纵。”</p>
<p>“不错，合纵。”公孙衍凝视着众人，语调坚定“齐国在东，秦国在西，楚国再南。三晋，正好被三国合围。三晋合，则生。三晋分，则亡。”</p>
<p>公孙衍寥寥数语，拨开了众人心中的困惑。三晋合纵，以应强敌，是个不错的法子。但三晋内斗百年，怎能同盟。即便为了应对外敌，为求生存，勉强结合在一起，三晋之心，也难能走在一块。公孙衍合纵三晋计策虽好，推行起来，却是相当困难。</p>
<p>公元前354年，魏国给赵国带来的邯郸之难，那段历史，虽已尘封远去。但，赵国人是没有忘记那段悲惨的历史。</p>
<p>三晋合纵，不仅是赵国不会同意，韩国也不会同意。韩、赵、魏三国之间的恩怨颇深，岂能轻易化解。</p>
<p>公孙衍也是看到了这一点，所以才亲自出马。</p>
<p>三晋合纵能否取得成功，关键取决于赵国。赵国不参加，韩国也不会答应。公孙衍之策，必不能成功。赵豹也觉得公孙衍提出的这个策略，的确比常人看得深，看得远。也对他的才华深感敬佩。</p>
<p>三晋能够团结一致，共同应对诸侯。这样的想法，赵豹想都没有想过。因为，他骨子里相信，三晋只会争斗，不会走在一起。</p>
<p>魏国给赵国带来邯郸之难，让这代人印象太深刻了。那场战争，他们是亲身体会。他们的亲人、朋友、战友一个又一个倒下。赵国许多家庭，也残缺不全。魏国虽没灭掉赵国，但赵国国力大损，也是元气大伤。英雄一世的赵成侯因为这场战争，郁郁而终。</p>
<p>三晋之间，国仇家恨，陷得太深，岂能因为一句话，就能轻易化解的。</p>
<p>公孙衍之言，引得众人一片哗然。众人纷纷起身，斥责魏国给赵国带来的灾难。</p>
<p>赵雍见状，为了避免事态扩大，不好收拾，对着众人道：“今日只顾饮酒，不谈国事。谁要说国事，请给寡人出去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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