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章 那年年少，曾许诺今生
<p>肥义走后，韩相忍不住问道：“犀首刚才说了什么。”</p>
<p>公孙衍斟满一杯酒，推给韩相。然后，又为自己斟满一大杯，痛饮了一樽，方道：“饮了这么多酒，还是赵酒好喝啊！”</p>
<p>韩相也端起酒樽，喝了一口，也没觉得赵酒比韩酒好喝。</p>
<p>“韩相，我没说什么。”公孙衍连续饮了三杯，放下酒樽道：“我就是想请肥义帮个忙。”</p>
<p>韩相见他言语轻松，愣了一下，问道：“帮什么忙。”</p>
<p>公孙衍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帮我撒个慌。”</p>
<p>“撒谎。”韩相闻言，脸色一变，语调中透露出隐隐不安，“犀首不会是想要肥义欺骗赵王吧！”</p>
<p>“正是。”</p>
<p>“犀首别忘了，王上交代了。强人所难的事情，是万万不能做。”</p>
<p>“韩相，先别激动。”公孙衍又为自己添满一杯酒，语调淡淡地道：“只是撒个谎而已。”</p>
<p>“犀首，你也太胡来了吧！”韩相见他说得太轻松，提醒道：“赵王日后得知真相，此事会影响到韩、赵两国的未来。”</p>
<p>“胡来，有什么不好。”公孙衍端起酒樽一饮而尽，淡淡道：“韩相，你就放心吧！我这是善意的谎言，是不会得罪人的。”</p>
<p>韩相可不相信，谎言还是善意的。</p>
<p>公孙衍盯着韩相面前的赵酒，“韩相，上等的赵酒，在市面上是喝不到的。你不喝，太浪费了。”</p>
<p>韩相撇了一眼赵酒。他现在的心情，坎坷不安，哪有心思饮酒。</p>
<p>韩相沉着脸，问道：“犀首究竟对肥义说了什么。”</p>
<p>公孙衍目视着酒樽，语调漫不经心，“我让肥义给赵王提个醒。韩、赵两家联姻，是赵国先君语早就与韩国商量好的。”</p>
<p>“韩、赵两国联姻，早就订下了。”韩相纳闷道：“我怎么不知道。”</p>
<p>“这件事本身就是子虚乌有。”公孙衍，笑道：“我才让肥义帮我个忙，骗一骗单纯的赵王。”</p>
<p>“胡闹，胡闹。”韩相气急道：“犀首，你太乱来了。以赵国先君语的名义，有说赵王与我国联姻。赵王又不是三岁的孩子，他会信吗？难怪肥义刚才闻言，脸色不对。你呀！太胆大了。”</p>
<p>“哈哈哈哈”公孙衍，笑道：“胆大，一向是我的个性。”</p>
<p>韩相虽然很生气，但事已至此，也无能为力。他望着肥义离去的方向，叹道：“犀首，肥义会帮我们撒谎吗？赵王，会信吗？”</p>
<p>“肥义之所以肯帮我们，那是因为他明白韩、赵两国联姻有利于维持三晋合纵。再说，赵王也不小了，赵国的臣子，能不慌吗？”公孙衍，又道：“赵王是一位敬仰君父的人。我们以先君语的名义，赵王能不就范。”</p>
<p>韩相细细品味这句话，无奈地笑道：“犀首，今日，我总算是真心服了你。”</p>
<p>“韩相真的不喝赵酒。”说话之间，公孙衍早已经喝完了一坛赵酒。</p>
<p>韩相见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前的赵酒，叹道：“犀首，请慢用。”</p>
<p>公孙衍半推半就，“那怎么好意思。”</p>
<p>“喝吧！”韩相，摇了摇头。</p>
<p>肥义来到赵雍的房间，见屋内还亮着。</p>
<p>肥义没有直接进入，而是在外面不断地走来走去。肥义也没有把握劝王上与韩国联姻。他也深深怀疑，犀首之言，真的能行吗啊？</p>
<p>穆涧听见外面的脚步声，走了出来。穆涧见肥义在外面走来走去，嘴上还喃喃自语，大喊道：“大司马来了，为何不进来。”</p>
<p>肥义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，吸了一口冷气，脑子清醒了几分，便走了进去。</p>
<p>赵雍参加完酒宴，闲来无事，看着大臣递上来的文书。文书上皆是说会盟之后，请王上归国之事。赵雍本想在韩国多玩几天，但他转念想想，离开邯郸已有些时日，是应该回去看看。</p>
<p>肥义走了进来，行礼道：“臣，拜见王上。”</p>
<p>赵雍正愁没人和他说话，放下文书，笑道：“肥义，什么风把你吹来了。”</p>
<p>“王上，我们即将归国。”肥义有意停顿一下，脸有难色地说道：“臣心中有件事，不知该不该给王上说。臣不说，觉得对不起王上，愧对先君。但是说吧！又怕王上生气，叱责臣。王上，您觉得臣该说，还是不该说。”</p>
<p>赵雍瞪了他一眼，直爽道：“我大赵男儿，有什么就说什么。”</p>
<p>肥义清理喉间污浊之气，“王上，臣记得，您和韩国有婚约，是先君订下的。”</p>
<p>“你说什么。”赵雍闻言，坐不住了，“肥义，寡人没听清楚。你在说一次。”</p>
<p>肥义平静答道：“王上，您和韩国有婚约，是先君订下的。”</p>
<p>“肥义，你想要寡人成家的心情。寡人，能理解。”赵雍观察着肥义的双眼，想出那双眼睛背后，探查点有用的信息，“但你也不用拿先君压我，故意编了一个故事吧！寡人和韩国有婚约，是君父订下的。寡人，怎么一点都不知情。”</p>
<p>“先君订下婚姻时，王上尚且年幼。”肥义换了一种口吻，“臣记得，韩王领着一女来到赵国。王上，那年五岁。也不知王上怎么了，拉着韩王带来女孩的手，说长大了非此女不娶。王上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。”</p>
<p>赵雍见肥义描述的场景，有模有样，一点不像故意编制的故事。于是，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着这件事。</p>
<p>赵雍口中念念有词，“寡人，有说过长大了非此女不娶的话。”</p>
<p>肥义也不急着说话，安静地坐在一旁。</p>
<p>赵雍想了片刻，对着穆涧和司马望族，问道：“寡人有没有说过这句话，你们两个有印象吗？”</p>
<p>司马望族，摇了摇头，“王上，我不记得。”</p>
<p>穆涧，也道：“我也没有印象。”</p>
<p>屠彝道：“王上，是有此事。”</p>
<p>赵雍、穆涧和司马望族的目光，齐刷刷朝着穆涧看去。</p>
<p>“韩国和我国关系一向友好。我记得，那年韩王来到赵国，携带了一个小女孩”。屠彝比划着小女孩的高度，“不知那日王上怎么了，拉着小女孩的手，朝着先君喊道‘长大后，非此女不娶’。当时啊！弄得先君挺尴尬的。”</p>
<p>赵雍追问道：“后来怎么样了。”</p>
<p>“后来。韩王与先君约定。等到王上过了十八岁就去韩国提亲。王上已过了十八岁，算一算，那女子也应该有十七八岁。”</p>
<p>赵雍惊道：“屠都尉，这件事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。”</p>
<p>屠彝摊了摊手道：“若不是大司马提起这件事，我也忘了。”</p>
<p>肥义趁机以退为进地说道：“当年，王上五岁，孩童之语是不作数的。臣想，韩王也不会介意。”</p>
<p>赵雍嘟着嘴想了想，叹了口气道：“寡人那时，虽是孩童。可，君父与韩王当真了。”</p>
<p>穆涧道：“王上打算与韩国联姻。”</p>
<p>赵雍虽然不想太早成婚，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怎可违逆。此次会盟，韩王只字不提，想必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。难怪那日，韩王向他敬酒，问道：“赵王，您年岁几何？可曾婚配。”</p>
<p>赵雍也没在意，据实回答：“寡人年过十八，尚未婚配。”</p>
<p>韩王点到即止，也没继续问下去，频频朝他敬酒。赵雍见韩王突然对自己太好，还有点不适应。现在想来，韩王这般问他，是在暗示他当年的诺言。</p>
<p>那年年少，曾许诺今生。谁曾知，赵雍忘了年少的许诺。</p>
<p>既然此事是真的，赵雍是一国之君，也不能任性而为，长叹道：“君子一言九鼎，既然寡人说过这样的话。君父，也答应了韩王。肥义，我们离开韩国前，您能不能代替寡人，去向韩王提亲。”</p>
<p>肥义道：“臣，愿意为王上代劳。”</p>
<p>赵雍朝着他谢道：“辛苦了。”</p>
<p>穆涧见肥义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，问道：“王上真的打算与韩国联姻。”</p>
<p>司马望族也道：“王上，婚姻大事，岂可儿戏。您若不慎重点，下半生可是会过得很苦。”</p>
<p>穆涧又道：“韩女贤惠还好说，脾气凶点。王上，未来的日子，我不敢想象。”</p>
<p>赵雍闻言，倍感头疼，呵呵地对着两人冷笑，“寡人年少，曾许下诺言。即便这是一份苦果，寡人也要含着泪独自把他吃完。寡人是一国之君，不可失了信义。亦不可违了君父之命。也不能伤了韩王的心。要怪就怪寡人这张嘴，怎会说出如此话来。唉！自作自受啊！”</p>
<p>“王上，话不是这样说的。成家是每个男人都要走的路。你呀！就别沮丧了。我听说，韩王之女，也是个美人。王上，何必自寻烦恼。”屠彝又对着穆涧和是望族说道：“你们啊！就不要给君上增添苦恼了。”</p>
<p>公孙衍听见门外的脚步声，大呼道：“大司马，可曾为犀首带回好消息。”</p>
<p>肥义道：“犀首，吾王答应了。”</p>
<p>韩相瞪大眼睛，心道：“这样也行。”</p>
<p>韩相闻言，恭贺道：“大司马，辛苦了。”</p>
<p>“不苦，不苦。”肥义也没想到赵雍会爽快的答应，急道：“麻烦两位，带我去面见韩王。吾王命我离开韩国之前，向韩王提亲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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